2017年7月20日,“朱子之路”研习营的团员们来到了中国其中一个历史悠久的书院——鹅湖书院。来到鹅湖书院,就代表着“朱子之路”的行程正式进入“书院之旅”了。说到书院的概念,它类似与现代所称的学校,最早出现于唐朝,于宋代发展蓬勃。书院文化的蓬勃发展,在某种层度上需归功于朱熹。朱熹致力于创建、修复书院,并且在多所书院内讲学,无形中推广了书院文化。然而,值得注意的是,鹅湖书院并非由朱熹创立。这座书院位于今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鹅湖镇,选址就在鹅湖寺旁;而在鹅湖寺中,曾经发生两次“鹅湖之会”:第一次为“朱陆之辩”,第二次则是辛弃疾与陈亮为抵抗外敌而共商救国大业的会面。后人主要是为了纪念“朱陆之辩”而建立了“四贤祠”,1183年(宋淳熙十年),皇帝赐名为“文宗书院”,明朝正式改称为“鹅湖书院”。
曾学习中国思想史的人们,都一定对“朱陆之辩”有所认知。朱熹的“理学”和陆九渊兄弟的“心学”虽出自同宗,但因理论上的不同而出现分歧,互相批评。1175年(宋淳熙二年),吕祖谦与朱熹编成《近思录》、朱熹欲为吕祖谦送行之时,吕祖谦便趁此机会,在鹅湖寺安排了朱熹和陆九渊兄弟会面,以化解“理学”与“心学”的理论分歧。朱熹与陆九渊兄弟依时赴会,而此次的会面亦吸引了无数学者前来旁听。虽然“鹅湖之会”的结果,是朱熹与陆九渊兄弟无法达成共识,不欢而散,然而此次会面,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大盛事。在思想之间的激荡与互相碰撞中,“朱陆之辩”印证了思想在宋代的蓬勃发展。
有鉴于“朱子之路”的活动具体实践方式是要走朱熹走过的路,那么不如再次重现“鹅湖之会”吧!因此,主办单位特意安排了一场“朱子论坛”,在另一形式上让营员们实际经历了“鹅湖之会”。值得一提的是,拉曼大学的学员们,竟有幸能够上台发表自己的心得报告。这让不是专攻朱子学的同学们感到期待又紧张,只能不断安抚自己以平常心来发表文章。
发表会开始之前,团长杨儒宾教授率领众人进行静坐仪式。或许大家会感到惊奇,其实静坐不是佛家、道家所专有,儒家亦有静坐。朱熹反对门生们将过多心力投注在“静坐”这一事上,然而他在著作中常谈及“静坐”,有“半日静坐,半日读书”一语。归根究底,朱熹在投入理学之前,曾受到佛学的熏陶,因而知道释、道的静坐是要世人放下执著心,放开世俗烦恼。这与儒家的积极入世之理念不符,故朱熹顾虑门生们若过于沉迷于静坐,将会偏离儒学。与此同时,他常谈及静坐,也是为了要告诉门生们有关儒家静坐的真正方式。
何谓儒家的静坐?杨教授自谦地说,他对静坐这回事不算十分精通,因要主持静坐仪式,也就不能不“献丑”了。只见杨教授教导众学员,先深呼吸,将气凝聚于丹田,再慢慢地呼出来,让心趋于平静。静坐之人,可以闭目,也可以双目半睁,取决于自己舒服的方法。杨教授也提及,有人曾说用舌尖顶着上颚,亦能辅助静坐。他虽不清楚此方法是否真的有效,但众人不妨试试。杨教授将静坐方式告知众人后,便宣布静坐仪式正式开始,历时15分钟。笔者闭上双眼,调节自己的呼吸,使其变得缓慢、平稳。然而,在静坐的过程中,思绪总是不自觉的纷乱起来,让笔者不禁觉得,静坐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。无论如何,在静坐的过程中,听着喧闹的蝉鸣声,感受着带有浅浅热气的轻风,似乎与大自然的距离又靠近了一些,也不至于一无所获吧!
静坐仪式结束后,“朱子论坛”正式开始。第一场次的发表会由史甄陶老师主持,发表者是来自拉曼大学的四位学生。陈慧倩与游欣瑜率先“打头阵”,发表了名为〈我读《四书章句集注》的启发——以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为论述中心〉的心得报告。此报告梳理了《大学》中的“格物”及《中庸》中的“诚”两大概念,并以报告者的理解,尝试诠释上述两个概念。对于这篇文章,评论者余若澜表示,报告对两大概念的理解都是正确的。她亦特别指出,学姐与学妹之间的合作无间,让她感到十分感动。在两人的合作下,学历与年龄的隔阂,似乎被消除得无影无踪。她认为,两人互相激励、共同奋斗的学习模式,是十分可贵的。
接着,官远程提呈了〈从《朱子家礼》管窥朱熹的儒学思想〉一文。官远程认为,《朱子家礼》大致上传递了朱熹的一些思想主张,即振兴儒学、推崇宗法制度,以及男女地位的差异,并以《朱子家礼》中的原文去印证。这篇文章的特出之处,在于报告者谨慎地剖析《朱子家礼》,并带出自己的观点,十分具有学术规格。另一方面,翁丽珠以分析《朱子家训》为主,写出了一篇名为〈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〉的心得报告。此篇文章的特出之处,即撰文者并没有选择大篇幅地叙述《朱子家训》所要带出的道理,而是从《朱子家训》的核心思想——培养德行的角度,来看马来西亚的“道德教育”科目之传授方式。两位报告者均表现不俗,然而翁丽珠的报告因涉及马来西亚的教育环境,而引起了全场听众的关注。从道德教育教学方式的僵化,谈到华文科目的弱势,报告者让听众们听到马来西亚的一部分。在场的营员们纷纷表示动容,并因认识到马来西亚新的一面而感到十分高兴。
中场休息后,第二场次的发表会正式开始,并由台湾东海大学的黄继立老师负责主持。这一场次的发表人均是进行有关朱子学研究的研究生,包括游伟欣(台湾师范大学)、李冠豪(台湾中央大学)及刘飞(湖南大学)。游伟欣发表了〈“气质有蔽”之“心”——论朱子对孟子“恶”之产生之说的继承与开展〉一文,内容围绕着朱子如何诠释孟子“性善说”中有关“恶”的缺失部分,即朱子如何解释“恶”产生的原因。游伟欣认为,朱子以“心”为一身之主宰,故“恶”产生的原因便是“心失其职”而使得人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,进而犯下“恶行”。李冠豪则发表了〈李塨对朱子《易》学评价探析——以《周易传注》为讨论中心〉一文。这篇论文的内容,主要是以清代学者李塨的《周易传注》为主要文本,来看李塨如何评价朱子的《易》学,尤其是驳斥朱子的一些看法。李塨将《易》定义为专讲人事之理的义理之书,而朱子则认为《易》是卜筮之书。因此,李塨的看法必定与朱熹大有迥异。报告者便由此落手,并将李塨对朱熹的批评整理出来。最后,刘飞的〈朱子对佛教“空”的误解及其原因〉一文,谈及了朱熹贬低佛家思想的现象。报告者以朱熹不了解“空”之真义作为立论点,并尝试结合当时的社会情况,来解释朱子为何对“空”有所误解,进而贬斥佛教的这个概念。从三位报告者的报告得以看出,他们对朱子学都有一定的理解,因此在发表论文时论据清晰,自信满满。虽然评论者揭示了各位报告者的论文之弱点以及需要改善的地方,但无可否认,他们的论文各有优秀之处,也告诉了众人,朱子学研究正在往正确的方向发展。
当天夜晚,杨儒宾教授将鹅湖书院送给“朱子之路”台湾团的赠书——《鹅湖书院志》转赠与马来西亚拉曼大学,由黄文斌老师代为接收及转送图书馆。杨教授希望藉此赠书,能够为马来西亚的理学与朱子学研究提供多一些文献辅助,并希望这个研究领域能够在马来西亚蓬勃发展。(游欣瑜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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